身前，是一道巨大的深渊。
被分割的地面仿佛裂开的蛋壳。
身背，是仿佛在平面无限延展的森林。
树干和树叶都似乎被铺上了一层灰褐。
周围隐约的有空气流动。
莉莉还在看着天空发呆。
天还是有点阴郁。有些泛着淡红色。
但云在这样的背景下，一团一团的顺着风游离。
天空至少是可以流动的。
出来的实感，又多了一层。
艾儿把身后的女孩放下来后，便拿出宝石在布置着什么。繁杂的纹路顺着宝石往外蔓延，修修改改。
“等布置好传送阵，传送到远处的人类小镇上。只要那几个老不死不找上来的话，我们就算安全了。然后再找个小旅馆……钱有点不够了，要睡一起吗……”
然而黑发女孩却没有应答。
她指了指周围：
“这个，是森林吗？”
正在布置传送的艾儿呛了一下：
“这不是一看就知道的吗！”
对，是森林。
莉莉想起可能是前世记忆中，那些图片或者视频里出现的森林景象。过于不真实，反而让莉莉下意识的忽略了。
然而身临其境还是第一次。
仿佛正在把什么埋葬在幽深的黑暗中。
这才是所见真实的森林。
“那这个呢？”
“这个是普科斯塔深渊，也叫南天堑。我们就是从里面出来的，你不知道吗？”
这种事情，还是第一次知道。
莉莉迈着虚弱的小步子走到深渊边上，探头探脑往下望。
往下漂浮着一层斑斓的薄膜，不真实的兀自流动。
“喂你别这样，很危险的！……”艾儿慌忙把莉莉拉了回来。
“下面，是什么？”
“啊那个，应该是那几个老家伙搭的临时世界吧。毕竟强攻的话还是要点实力的……走啦走啦别看了！等老家伙们撑不住逃跑的时候世界就破了！”
莉莉又抬头看那样的天空去了。
淡紫色的瞳孔倒映出更多的光彩来。
艾儿呆了呆。
这家伙，不会真的什么都不懂吧……
仿佛内心柔软的什么被击中了。
她下意识的把手放在莉莉的脑袋上揉了揉。
然而莉莉猛的转过头，眼眸中流露着警惕的光芒。
艾儿被这样剧烈的反应下了一跳，慌忙把手放下来。
稍许时间莉莉眸中的警惕才淡了下去。
“怎么了？”莉莉问。
“没什么……抱歉，你讨厌的话……”
莉莉摇摇头。
那只是被虐待过后，多余的条件反射而已。
她想起，自己已经从那样虐待自己的姐姐身边逃走了。
现在开始，跑的远远的吧。
今后都不要再和姐姐见面了。
被姐姐揉着脑袋的动作，也不可能再有了吧。
……
光芒散开。
从中露出两只娇小的身躯。
距离人类城镇还有将近五里的森林里。
这里的树木比起深渊的附近要苍翠得许多。
莉莉透过被遮挡得密密麻麻的树丛往上望着天空。
这里的天空，是蓝色的。
是和不知道的记忆一样的蓝色。
莉莉突然感觉有些亲切。
“我的传送最远的也只能到这个坐标了……坐标晶石也没剩多少了……”艾儿有些苦恼的翻找着自己的空间宝石。
随后她从中找出一套灰色的外衣，给莉莉罩上。
莉莉腹部的骇人伤口，也已经差不多消失了。只留下一道若有若无的血线。
注意到这点的艾儿稍微有些惊异，却转念仿佛明白了什么。
莉莉赤 裸的娇嫩被这样裹了起来。
“抱歉，暂时只有这一套备用了。等到人类的镇上，给你买点穿着舒服的衣服吧。”
莉莉摇摇头，踉跄着站起来。
本就少得可怜的魔力都被用去加速恢复身体了，现在还是一滴都没怎么剩。
“要我背你吗？”看着黑发女孩踩在粗糙草地上的赤足，艾儿有些心疼的追上前方踉跄着步伐的女孩。
莉莉摇摇头。然而身子又是一个踉跄摔在地上。足底都被划开一道浅浅的血痕。
“好啦我背你！不许拒绝！”
艾儿的体力似乎出人意料的充沛。
“别看这样，我可是加工过自己的身体的。”
“加工？”
“我们精灵族不是一向体力都很弱嘛。所以我关节都戴着赋格的护腕，用魔力就能举起很重的东西了。”
莉莉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原理。
这只小精灵像往常那样，背起身后的女孩徜过宽宽窄窄的灌木丛、和倒下的高低树干树枝。
走了一段路，莉莉强行从对方身上下来：
“到这里就可以了。”
“真的没问题吗？”
“没问题。”
莉莉走在前面，虽然脚步还有点虚浮，但至少不会那么容易摔倒。
“等一下你慢点，不用那么快也没关系的！”
艾儿慌忙走到黑发女孩前面去，扶着莉莉引导着往前走。
速度甚至比背着还要慢上些许。但艾儿很有耐心。
小脚踏在森林裸露的泥土上。
粗糙得有些刺痛，还有可能被不知从何而来的荆棘刺伤。
但是和花园完全不同的触感。
崭新的触感。
“好奇妙的感觉。”
莉莉这么呢喃。
……
“前面那个，就是‘城镇’？”
“对啊。是人类专门建造出来，给大家栖息的地方。这个只是镇，下面的有‘村’和‘聚落’，上面的有‘城’和‘都’。”
“栖息？”
“所以在里面，伤害无辜的弱小人类的行为都是在盟约中禁止的事项。毕竟也是影响到种族信誉的事情。”
“……人类，是什么呢。”
“人类啊……”
艾儿刚想解释，两人似乎已经走到城墙的下方来。
门口的卫兵想对这样的两人盘问什么。
然而艾儿撩开金色的发丝，解开上面的屏蔽术式，露出发侧下的小小尖耳。
同时颈侧亮起金黄色的小小印记。
莉莉立刻认出来了。那是自己也有的种族之印。
“精灵……”
那样的卫兵两人，慌忙低头朝后退去。
没有过多的言语。就像她们并没有来到过这个镇上一样。
“在不侵犯人类利益的情况下。[不允许人类对上位种族的行动有所疑问]。这也是保护人类的盟约的内容之一。”
艾儿对莉莉解释着。莉莉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身后的两个卫兵，似乎仍忍受不住好奇的盯着灰色斗篷中的莉莉。和锁住那纤细足腕的冰凉镣铐。
等走远后卫兵们才进行的交谈，莉莉两人是听不到了吧。
抓着前面艾儿的衣摆，莉莉好奇的在粗糙的街面上左右的探视。
“那个，是什么？”
“修理中的马车吧。里面是坐人的。”
“那个呢？”
“石建筑呢。估计是卫兵所那样的地方吧。”
“那个呢？”
“红浆果糖……想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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